夜登华山,思与行共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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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登华山,思与行共舞

夜登华山,思与行共舞

本站作者:罗博学

华山,对于我来说,是一座梦中的山脉,它从来不曾进入我的生活,尽管,我从小生长在陕西。

我想,国人对华山的最初记忆,应当源于金庸武侠中的“华山论剑”,而对于真正登上华山顶峰的人,的确会看到这一座由金老题写的华山论剑的碑,当你登上顶峰,触摸这座碑,恐怕想不到其它,完全被尽收眼底的层峦叠嶂所吸引,刹那间感悟到生命的渺小。

年幼时,看武侠是一种消遣;再长大,武侠世界带给我极大的心理抚慰,那些快意恩仇的片段,淋漓尽致地消解了个体在现实中不被宣泄的愤懑;年满十八岁,经历人情冷暖、世态炎凉之后,再看武侠,发现它不再是情绪化的叙事,其中充满了人生的况味。仅拿“华山论剑”这一环节来说,技压群雄、最终走火入魔、不知道“我是谁”的欧阳锋,令我回味了很长一段日子。所有称霸江湖的雄心壮志,最终断送在自我酿造的悲剧中,成为他人的笑柄,成为存在中的虚无,这恐怕是史上所有英雄最无奈的结局。

金庸写进了人性深层的矛盾:每个人心中,都有一座华山,有一份挥之不去的英雄情结,并且为了自我的利益,甘愿不惜一切代价。于是,众生向着巅峰攀登,我们可以踩着别人的肩膀向上爬,也可以抛弃挚爱间的情谊,只为了完成小我的提升。一旦赢得这一切,却早已失去对自我最恰切的认识。人间多少悲伤,因为不认识自己而发生。那份因为不知道“我是谁”而产生的精神的悲凉、漂泊,是任何尘世的家园都无法给予的遗憾。

对于在路上的我们,如果要体验平凡生活之外的惊险,感受户外登山的超体力运动,同时思考人与自然之间的若干关联,当然,也可以发挥在登山过程中的诸多思考,那么,夜行华山是不错的选择。它可以锻炼人的意志力、培养耐力、助人为乐、以及团队合作的优良品格。

前往华山之前,我经历了思想斗争。面对华山,在去或不去这个问题上,我居然如此优柔寡断。亲友告诉我,华山以险峻出名,尤其是“长安栈道”、“鹞子翻身”两处,更是九死一生。他们温柔地劝我不要去!我觉得,任何意外事故只是概率事件,如果命丧于此,大概也是劫数吧?死党直接恐吓:每年都有从华山摔下来的人。于是我找了很多关于华山的图片资料,几乎清一色显示出华山巍峨、险峻的一面,对我这个有轻微恐高症的人来说,华山不再是旅游胜地,反而成为生与死的必由之路。

年轻时,总要适当的充满冒险精神。对死亡的默想,可以有效化解性命之虞。我便觉得,生与死不在个人的控制范围之内,我们无从选择生死时刻,只有按着冥冥中的安排,走在过程中。不要怕痛,也无须担心天与地的距离。这样,再高的地方,都是坦途。

在此基础上,选择夜行,至少避免了恐高之忧。夜登华山的最佳时间,是晚上11点至翌日凌晨5点左右,目的为看日出。登山时,不能吃的太饱,背包中需要准备矿泉水、黄瓜、番茄,以及少量的巧克力、压缩饼干、或各类甜点,以便随时补充能量。众所周知,华山的物价走势,一直渐进式增长。一份桶装方便面,山脚下卖5元钱,越往高越贵,顶峰时,可以卖到15元甚至更贵。如果看到山民们的艰难生活,大约也就能理解了。

我们一行五人,下午3点抵达华山脚下。在附近定了一间宾馆,休息至晚上10点,充分储藏体力,然后直接登山。

漆黑的夜色中,我们行进在蜿蜒盘桓的山脉之间,所有的山路,只在脚下,山路之外,一片漆黑,看不见万丈悬崖。偶尔会听到远处传来粗犷的嚎叫声,用心去听,其实是某帅哥牵着女友的手,纵情高歌,声音回荡在幽暗的深谷中。上千名游客,来自五湖四海,慕名而来,一睹华山丰姿,如同一条巨龙,浩浩荡荡盘旋于山岭的不同部位。

苍龙岭是华山的险要地带,山势陡峭,狭窄的阶梯呈不规则状向上延伸。到了这里,如果有一位游客因为各种原因滞留,身后的漫长队伍,只能坐等。我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“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”。如同堵车一样,前方的人一定有体力不支、心理颤栗的时刻,此时,身后的人切不能喧哗、也不能操之过急,所能做的最佳选择,便是在忍耐中等待,为漫长队伍中的每一个人祝福。倘有一个人发怨言,以致带来更大的焦躁与不安,这便是所有游客的集体不幸。

我身后一些血气方刚的孩子们,开始嚷道:“前面的人怎么回事啊?……”他们已经没有耐心多停留一刻。我说道:“自古华山一条路,如果要顺利抵达东峰,必须要走这条道,还是耐心等吧!”

他们找到旁边一条岔路口,迂回穿梭前去。那条路也可以到达东峰,但没有灯光。对于大多数人,还是愿呆在原地。

这么多游客,虽然都是陌路,走在同一条山路上,两边是深不见底的峡谷,生命也因此互相串联,心灵也互为知己。对我而言,正好可以借此时间调整体力,休息片刻,在夜色中,无数手电放射出点点微光,装点了华山的梦想。山中的人,也越发地感到惊奇而不寂寞。

夜登华山,最能体验到人与人之间的那份关照。这在平常的都市生活中,是难于想象的。彼此看不清对方的面孔,却愿意为对方点灯;边走边聊之际,互留联系方式,或彼此分享一块巧克力。在中途,我认识了很多外地朋友。有四位陕北延安的帅哥美女,一听到他们浓重的陕北口音,我问道:“哥姐都是从g e命老区来的吧?”“是啊,俺们是延安人。兄弟,你这身板真壮啊!”其中一位帅哥和我开玩笑。我说:“西安有很多陕北暴发户,那边炒房团也热闹得很!”他说:“哪儿都有富翁,哪儿都有贫民窟,没得比的。”

行进途中,我体力严重透支,陕北哥开始鼓劲儿:“加油啊!坚持就是胜利!”我咬咬牙,终于卯足了劲儿,顺利通过苍龙岭。当然,也不是那么顺利,长达两公里的石阶,陡峭、狭窄,到中途时,须手脚并用,这才是正宗的“爬”山。时而用爬的,时而牢靠地抓住铁链,带动身躯向上。有个兄台幽默地说:“咱都是从动物园出来的啊!”

快结束苍龙岭一关时,已通关的美女笑道:“哥哥你一定能减肥成功的!”我诧异地喘着粗气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大呢?”然后聊天。原来,她是北京女孩,与我年龄相仿,言谈之间透露出俏皮、玲珑。

华山,不仅是年轻人的理想去处,偶尔也会见到一些年逾古稀之人蹒跚前行。他们所作的心理准备,估计要比我们充分很多。

到达东峰时,正好五点左右。天色微亮。沉睡了一夜的华山,渐渐苏醒,如同健壮的男人舒展着阳刚的身躯,以精神焕发的姿态投入新一天的日光之下。

我的身体渐渐发凉,身上的汗珠也被山风过滤得晶莹剔透。清晨的山风,远远比“清新”来得更为通透,直指人的脊梁骨。我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,却始终不愿穿上长衣,甚至想裸露于自然中,与华山的神秘、壮美,合而为一。

四周是很多游客临时租赁的帐篷。他们大约下午五点多开始登山,到达东峰时,才11点左右,耐不住山顶的寒风,便租了帐篷,在此休息。谁知,一旦入睡,长时间处于剧烈运动的身体进入睡眠状态,肌肉与心情放松,很有可能一睡不起,错过了日出的最佳时间。

在翘首以盼中,天边泛起了鱼肚白,一抹红光照亮了半边天,那轮亘古不变的红日,缓缓升起。想象不出用什么样的词藻,形容日出的绝美景象,即便拍下全过程,恐怕也无法企及日出瞬间带给人心灵的惊喜与震撼。那份关于创造、关于爱、关于生命的想象,第一时间以自然界的超自然方式,映入众生眼帘。

面对如此美景,我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。这些奇异存在,远超越于人类发明,它们无须人工装扮,便已纷繁多姿。其实,人类的自以为是,严重破坏了自然原生态的景观,让日益工业化的现代都市,成为人人想要逃离的悬崖峭壁。

在日光中,看到这么多年轻、充满朝气的面孔,生命竟是如此动容。他们吹着山风,沐浴在日光中。就在一个小时之前的那个晚上,我们曾并肩作战,一同等待,一同欢歌笑语。我们一起走过了短暂,却纯粹、喜乐的几个小时。

俗语说:上山容易下山难。为了保持体力,我选择坐缆车下山,因为之后的几天安排,还要去其它旅游景点。上山,用了近六个小时,下山,用了五分钟。这恐怕就是现代科技与原始劳动之间的巨大差距。

下山时,路遇华山“挑夫”。他们已年逾七旬,佝偻着腰,背着沉重的竹筐,或是其它建材。为了生存,他们不得不从事着最辛苦的工作。

日光之下,其实永远都有诉说不尽的故事。

华山的很多铁链上,悬挂着红绳以及平安吉祥锁。上山时,商家鼓动我们去买。但我们拒绝了。

在中国的民间宗教中,自然界的山水图景,早已被赋予神秘主义色彩,它们成为人类面对未知唯一的寄托对象。坚无不催的华山在民众心中早已成为了“华山神”,它的巍峨、高耸、坚定不移,它的历史中所记述着的关于希夷先生的传奇,令华山更具有了独特的神秘意味。

夜登华山,领略自然之美,挑战人体极限,充分体验生活的多元和生命的壮观。

【作者简介】罗博学:1986年出生,旷野呼声作者,基督徒作家,来自西安。先后在海内外的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100余篇。如北美的《海外校园》、《国际日报》、《中信》,《东西方》、加拿大的《真理报》、以及大陆《西北电力报》、《青年文摘》、《家园》、《华夏散文精选》、《芥菜籽》、《信仰之旅》等刊物,并常见于“人民网”、“信仰之门”、“一五一十”、“旷野呼声”、“爱思想”等思想文化网站,在“中国学术论坛”、“影响力网站”开辟个人专栏。现为华人基督徒文学艺术者协会会员、网站编辑、《OC爱梦想》执行编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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