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夜一炉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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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夜一炉火

腊月已近,不胜寒凉。晚间窗外寒风呼啸,室內一灯荧然,倍感凄清,我披上了一件睡衣,犹有寒意,于是从楼上找出了尘封已久的电火炉取暖,捧一杯热茶,烤着单调的电炉,想起故乡严冬的景象,不禁怃然。

  有时感觉自己已经到了靠回忆来温暖自己的年龄了,这未尝不是一件让人感觉荒寒的事情。虽然这回忆里是带着温暖的。
  昨日与同学聊天,说起故乡的事情,她说她不愿意回故乡。因为故乡再也没有可留恋的人,没有可留恋的景色了。老的老了,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,年少时的记忆差不多随着熟悉的人的离去已经渐渐模糊。然而对于远离了家门的人来说,那些久远的记忆才是真正的家的味道。
  当我们一天天长大,越来越想回到过去的时候,才发现,连记忆都无法完整地回去了。
  添衣的同时,首先想到的便是从前那一盆红红的炭火。黑黑的木炭在火盆里恣意地燃烧,不时“噼啪”爆出几个小小的火星。一家人围坐在火盆边,说说闲话,那份融融暖意,从身体一直暖到心底,是一生都无法忘却的记忆。
  冬天虽然很冷,可是冬天里的冷,却是一种来之不易的温暖。冬天里不必出门,可以和家人聚在一起取暖,一边聊天,柔和的心感觉是那样的温馨和舒适。这种暖是亲切的暖,是亲情的暖。
  小的时候,每至冬天最爱吃红薯,烤得焦黄的红薯,香气扑鼻,那香甜的滋味,那份朴素的温馨,温暖了整个寒冬。但我更喜欢单独在炉边拥衾夜读;仍记得冬夜看聊斋,红楼梦入迷的往事。
  室內炉火融融,与屋外怒号的北风,映窗的白雪,构成一幅意境高雅的寒夜图。此时一卷在手,怡然自得,浑然忘我。
  那时候物资匮乏,人们的物质欲望很低,一点点东西便能带来极大的满足。一杯清茶、一个烤红薯能让整个夜晚不再无聊;一盆炭火、一个琼瑶剧,便能让整个冬夜变得格外温暖,而且,温暖的不只是身体,还有心。而在若干年之后,当我们姊妹成家立业时,炭火已经渐渐退出了我们的生活。
  记忆里的冬天,没有喧哗,散发着温暖的光芒,沐浴其间,心灵柔和而温暖。
  今年冬天,听说也是极冷的一年,写作的时候,我用电热炉取暖,洁净无烟,却独少了那一份全家人围炉而坐的热闹与温馨。而且一离开电热炉,我的手脚便彻骨地冰凉,冻疮仍会隐隐地疼痛。
  夜,寒透了。
  熄灭电热炉,前身是暖的,后身是冷的。世态总是炎凉的。当亲情渐行渐远,爱情不再纯真,婚姻支离破碎,友谊让人迷惘,世界缺乏信仰,还有什么是让我们值得活下去的理由,还有什么是我们要追求的终极温暖?
  我想念那一盆红红的炭火,想念逝去多年的养父,想念长大后远嫁他乡的姊妹和友人,想念到廊坊定居的亲人,还想念我们再也回不去的从前。
  故乡里有我太多记忆。可是我回不去了。
  夜深了,远处传来一阵阵狗吠声,周围的灯都熄灭了,只余下我案头上的一盏还荧然地亮着。寒气从窗纱中透进来,一阵阵地逼近。
  我茫然地站起来,推开门站在涼台上,寒流由四面涌来包围了我。夜,重重地围在四周。
  收回回忆的思潮,呼啸的寒风又凄恻入耳。
  虽然火炉已渐渐地远离了我的生活,但拥有火炉的那份温暖、那份温馨却一直深深地留在我的心底。
  在童年的时候,我一直觉得这世界是美好可爱的,人间是温暖的,亲情是可以信赖的,而希望一定是可以实现的。
  当生命有了断层的时候,回忆成了最好的安慰。
  直到信主受洗后,记忆里那炉火便重新为我的生命注入积极的人生观,当我的心情沮丧而患得患失时,天父点燃的一炉火总会很有效地重新鼓舞我的活力与勇气,使我的生活拨云见日而重见光明。

【作者简介】寒夜一炉火何天朵:作者。大学中文系毕业,受洗归主十多年,被主呼召福音文学写作,文章散见于主内外杂志和平台,愿意在文字侍奉上尽绵薄之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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